运河清波流千年,一河璀璨映古今。舳舻千里,汇通南北;河长水悠,化作人文。2014年,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,宁波从此跻身世界文化遗产城市行列。汨汨运河水,既如同沙漏计算着时代的更迭,也流淌着千万百姓的人间烟火气。杭甬运河自宁波至绍兴段四百里,日夜漂在运河上的跑船人有许多,每艘船也是一个流动的家。一代代跑船人在这里谋求生计,看遍了三江两岸的日新月异。
苏云龙就是其中一个。
童年就在船上度过
回忆起自己的童年,苏云龙记得水和船占了大部分。他今年54岁,在运河上跑船已有30多年。他的父亲和爷爷也在运河上待了大半辈子,这开船的技术也算得上是祖传的手艺。
年轻的时候,苏云龙总记得运河很窄,船很小,跑船的人很多。“那会儿还是挂浆机。”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,是水上运输发展的黄金时期。而发展最为迅速的还是挂机船,它们大多用水泥制成,大小不一,小则二三十吨,大则一两百吨。工艺简单,制造周期短、价格低廉,从业人员上岗也很容易,只要会发动柴油机就能上岗。
那时没有对讲机、没有高频雷达、也没有GPS,全靠人工。
跑船行当,一条船上多是一家人。苏云龙记得小时候父亲开船,母亲就站在船头指挥。两船交会或靠岸之时,母亲会用手势提醒,好让父亲知道方位、控制舵杆。他站在栏杆边,总觉得对面来的船会随时撞上来。撞到了怎么办?落水了怎么办?母亲的“信号”有延迟怎么办?他一边担心,一边站在父亲旁边看。后来,父亲手上那张攥烂了的地图变成了他船上的雷达,他也成为了一名跑船人,妻子像当年母亲一样跑前跑后、停船系绳,变成了他最信任的轮机长。
“上一辈跑船,下一辈还会和船搭边”
对跑船人而言,船就是他们的家。船很少会在码头逗留,往往这一批货刚卸完,立马就要赶去拉新的货。
结婚三十多年,妻子张娜是他坚固的后盾,也是最忠实的朋友。做饭洗衣服,兼顾船上工作的风吹日晒。“女同志肯定比男同志更辛苦。”船上的日子虽然枯燥,但他也和妻子努力维持着生活的仪式感。船尾一角是他们的“小农场”,番茄已经结出了果子,一串串小辣椒挂满枝丫。
出生在跑船人家,孩子大多要受留守的苦。到了上学的年纪,苏云龙不得不把两个孩子送回岸上,托付给在安徽的爷爷奶奶照顾。运河养活了他,也养活了他的一双儿女。如今儿子已经结婚,从事的也是跟船有关的工作,在船闸上开闸放闸。“上一辈跑船,下一辈还是会和船搭上关系。”儿子从事这一行业,苏云龙并不意外。女儿则考上了师范,换了一种稳定的生活。
船上生活的寒来暑往,他们早已习以为常。当地的海事部门也会提供很多帮助,宁波三江口海事处还为他们组建了“船员之家”,平时提供快递收送服务,三伏天会送来防暑药品,靠泊休息时为他们补习航行安全知识。寒潮和台风季节,海事部门还会提前给跑船人发去预警信息,让他们停在锚地,等水情稳定了再走。
“这里的每一座桥我都认识”
如果说起一座城市的变化,没有什么会比流经这个城市的河流更清楚,也没有人会比河流上的人更有体会。
在江北大桥两岸连楼房都还没有建起来的时候,苏云龙就在运河上穿梭了。看着甬江两岸的房子越造越高,城市的变化和发展让他们觉得惊讶和振奋,想象中的美好未来变得熠熠生辉。
跑船不分淡旺季,苏云龙往返宁波和绍兴,每个月差不多来回4趟。苏云龙认识途经的每一座桥,“这是明州大桥,前面是清水浦大桥,我们到镇海的最后一道弯儿是招宝山大桥,再往上去还有庆丰桥、外滩大桥、新江桥、解放桥、永丰桥,最后到姚江大闸。”
时间改变的不止是头上的桥,还有脚下的河。“现在环境好了,水也比从前更清澈。还有专门的垃圾船会来收垃圾,垃圾分类搞得很好呢。”他看着航道愈发平整,礁石逐渐被清理,走的路也越来越顺了。
自大运河诞生的那天起,跑船人就开启了终日在河上的漂流生活。船是无根的家,他们奔走在这条“黄金水道”上,看得见桥,望得见水,一起守望着运河两岸的市井生活。
苏云龙:
54岁,30余年跑船经历
一家三代皆以跑船为生。
记者手记
苏云龙一家三代都与运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。我们跟随他在运河上漂流,经过宁波一座座标志性桥梁,也唤醒了我们的城市记忆。今年是大运河成功申遗十周年,我们听到了苏云龙口中这十年来的运河变化。昔日繁忙兴盛的水运文化,如今依旧热闹非凡。也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了最市井的人间烟火气。
宁波晚报记者 石奕懿/文 陈金辉/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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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朱琳
统筹:杨观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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